謊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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謊言
四月十五日，劉徹帶著一眾官員以及隨從侍衛換上了狩獵裝束，參加射牛儀式。
在圍起來的獵場內投放了數百只牛，劉徹一馬當先騎在馬上，帶著身後的臣子和侍衛準備入場射牛。
跟在劉徹身邊的劉胥伸手摸了摸自己腦殼上的鹿皮帽，小臉上寫滿了興奮。他喜歡狩獵，喜歡看著那些動物被自己射中之後絕望的掙紮然後死亡的樣子。
劉徹在射中一頭牛之後，兩邊的侍衛連忙將他射中的牛擡起來，向大家展示出來，表示是天子親自殺掉的。
之後他便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揮了揮手向身旁的隨從和臣子示意：“眾愛卿可以開始了。”
“諾。”眾人異口同聲的回應，劉胥卻已經迫不及待的騎著馬跑了出去。
劉徹則悠閑自在的轉頭回到了營地建築的高臺上，目光掃向阿嬌和劉璃，他將身上的披風丟給一旁的內侍，開口道：“如何？”
阿嬌掀眉看向他，他臉上那種自得的神態過於明顯，讓她想忽視都無法。她驀的想到前幾年，劉胥第一次自己騎著馬跟在劉徹身邊一起進上林苑狩獵，等他們父子兩回來後，劉胥將他獵到的一只野兔送到她面前，一臉求她誇獎的表情。
就和現在劉徹的神情一模一樣。
“陛下威武。”阿嬌微微一笑，算是對他的回應。
等射牛儀式結束之後，便要啟程前往泰山下東方，進行祭祀天神的儀式，這個儀式便是封禪中的封。
整個祭壇長十二尺，高九尺，祭壇下還埋著劉徹寫給神仙的“玉蝶”，因為是劉徹親自所刻在玉上的，所以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寫了什麽。
劉璃和劉胥並肩站在阿嬌的身後，看著站在祭壇上動作虔誠的劉徹，心情莫名的有些覆雜。
隨著劉徹的年齡越大，他對神仙的追求似乎越發的著迷了。歷史上的那個漢武帝是不是也像這樣，沈迷於求仙和長生呢？
典禮結束之後，劉徹一步一步走下祭壇，來到阿嬌身邊而後輕輕的牽起她的手，帶著她一起轉身面對眾人：“朕要與皇後單獨登泰山，再行大典，拜見天神。”
劉璃：“。”
她莫名的想到了歷史上的漢武帝泰山封禪，據說登泰山的時候，漢武帝除了帶了幾個隨從外，還帶了霍去病的兒子霍嬗，可見漢武帝對霍嬗的喜愛得天獨厚。
也不知道他們在泰山上發生了什麽事情，等他們下山後沒幾天，霍嬗就突然生病，僅僅一天時間就過世了。
這個時空的劉徹，竟然是要帶阿嬌一起登山。
帝後一起登臨泰山，最後會從泰山北面下去。而沒有登泰山的臣子們和隨從則可以啟程前往泰山東北的山麓肅然山，去那邊等待天子來祭祀地神，這個祭祀便是封禪中的禪。
等這個祭祀結束之後，整個泰山封禪的儀式也算圓滿結束了。
肅然山在萊蕪縣境內，這裏也算是劉璃的地盤了。一眾人從泰山郡前往萊蕪縣，等進了東海郡之後，大家發現這路似乎變平整了。
再仔細一看，眼前一片黑色寬敞的路面，車軲轆在上面行駛一點顛簸感都沒有。
因為路面平整，他們抵達萊蕪縣的時候，都提前了好久。萊蕪縣令恭恭敬敬的將眾人引進新建好的行宮內，然後安排了婢女給眾人送來食物和茶水。
要知道劉徹出行來這裏封禪，他只管給各地縣令下命令，是不給活動經費的。如果這個地方的縣令有錢來準備這些，那還好說。
可如果沒有錢，那只能剝削當地的老百姓，籌錢來完成這些東西。建造的行宮，還有祭祀的臺子，以及招待天子和官員們的食物這些都是要花錢準備的。
因為劉璃在東海國內明文規定不許以任何借口剝削百姓，一經發現撤職嚴辦。所以萊蕪縣令在接到中央政令之後，只能來求助劉璃了。
劉璃能怎麽辦呢？老父親心心念念的封禪儀式，她肯定要配合他將這件事情給搞好的，於是從東海國的國庫撥款給了萊蕪縣。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為了見證封禪儀式，好獲得系統積分。
就搞這個行宮，還有祭臺以及吃住開銷，足足花了劉璃在東海國半年的營收，她看著都有點心疼。
晚間，劉璃給桑遷吐槽這件事情：“你說這筆錢如果用來多建幾個造紙廠印刷廠，或者學院什麽的不是更好嗎？偏偏用來搭建這個沒什麽用的行宮，還有封禪廟。”
桑遷笑：“你怎麽不直接和陛下去說？”
劉璃白他一眼：“和他說了他肯定不高興，但肯定也不會放棄封禪，那我說了有什麽意義？只會讓父皇心中對我產生芥蒂。”
這樣想著，劉璃也釋懷了，便自我安慰道：“不過這麽想來，等以後父皇再去泰山封禪的時候，就不用再搭建行宮和祭壇了。”
桑遷一楞：“你怎麽知道陛下之後還要進行封禪？”
“我就知道了。”她不僅知道劉徹日後還要進行封禪，還知道他平均五年就要來一次。
劉璃道：“不行，等這次封禪結束之後，我得勸勸父皇，封禪麽搞一次就夠了，沒必要五年來一次，這多費錢呀。”
桑遷聞言哈哈一笑，擡手捧著劉璃的臉頰：“沒想到阿璃還是個小財迷。”頓了頓他低聲說：“阿璃日後一定是個明君。”
劉璃心尖微動，低笑一聲道：“那是自然。”
四月十六日下午，帝後抵達了萊蕪縣的行宮內，於是開始著手準備祭祀的事情。
劉璃見阿嬌眉宇間的疲憊之色，連忙帶她去房間內休息。這祭祀主要都是劉徹的事情，阿嬌在不在也沒什麽關系。
這次劉徹祭祀時穿的衣服是土黃色的，據說對應的事土德。當年秦朝崇尚黑色，到了大漢崇尚的事紅色，寓意為火德。
如今劉徹祭祀時卻穿了象征著土德的黃色，想來日後是想以黃色作為帝王的象征了。
劉徹手持粗大的茅草作為獻禮，而後用代表東方的青土，南方的紅土，西方的白土、北方的黑土以及中原的黃土供奉在神壇上面。
之後又是一段陳詞，一直到天黑才算完成了祭祀儀式。
伴隨著儀式的結束，劉璃腦海中的系統也提示：【已見證“漢武帝泰山封禪”事件，獎勵積分一萬點。】
得到了系統獎勵，雖然只有一萬點，但劉璃還是自我安慰花了這麽多錢，也算值了。
算一算自己目前的積分，已經快有十萬了，完全可以將系統升級到5.0版本了。
從4.0版本升級到5.0版本需要四萬積分，升級時長就是四個月，只是不知道這次系統升級會帶來什麽新的功能，劉璃有些期待。
劉璃閉著眼睛點了升級系統，睜開眼睛後就看見劉徹已經從祭祀的臺子上下來了。
他身後的祭壇上，似乎有一道白芒閃過。
眾人一起跟隨劉徹返回行宮用來開會的大殿內，隨行的官員輪流開口奉承劉徹。
劉徹自是躊躇滿志，便道：“朕以渺小的身軀，繼承至尊高位……改年號為元封元年……並賜天下有爵百姓擢升一級。（註①）”
一番話下來，大概得一時就是免除封禪經過的縣，百姓今年的稅收，包括商人額外的捐稅。全國百姓有爵位的，都可以提升一級。然後還規定了，他以後每五年都要親自來這裏舉行封禪大典。
劉璃：“……”免稅是好事，但每五年就要來一次真的沒必要。
之後便是酒宴，劉璃簡單的吃了一點後，想到還在房間休息的阿嬌，便吩咐婢女準備一些清淡一點的食物來。
劉璃親自端著食物去看望阿嬌。
休息了大半天的阿嬌此時已經好多了，這時從床上坐起來，閉目養神。
劉璃敲門進去，讓伺候的婢女退下。
阿嬌睜開眼睛看著坐在身邊的劉璃，輕咳了一聲：“你怎麽來了？封禪的儀式結束了？”
劉璃點頭：“已經結束了，父皇正在宴請百官。阿母你好些了嗎？我讓廚房做了一些嫩雞蛋，你要不要吃一點？”
阿嬌搖了搖頭：“沒什麽胃口。”
“你從泰山上下來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吧？”劉璃不讚同道：“就算沒胃口也吃一點。”
說著她伸手輕輕的摸了摸阿嬌的額頭，溫度有一點點高，應該是在泰山上吹了冷風，感染了風寒。
阿嬌倒也聽勸，也許是不想讓劉璃擔心，便頷首道：“好，那就吃一點吧。”
劉璃笑：“我餵你吧。”
將一碗雞蛋羹餵給阿嬌後，劉璃又指了指熬好的米粥：“要不要在來半碗粥？搭配東海國獨有的海帶絲，可開胃了。”
阿嬌確實開胃了，又見劉璃如此的賣弄，笑著點點頭：“好，再來一點。”
劉璃一邊餵阿嬌，一邊道：“明日儀式結束後，你和父皇一起去東海國轉一圈，我安排人帶你們去吃東海國的特產。”
阿嬌問：“都有什麽？”
劉璃眨了眨眼睛道：“唔……紅燒獅子頭，阿母吃過沒有？”
阿嬌錯愕：“獅子頭？我不想吃這個。”想想就覺得好恐怖。
劉璃噗嗤一笑：“此獅子頭非彼獅子頭，這還是用豬肉剁碎了做成的大肉圓。”
“那便叫肉圓好了，為何要叫獅子頭？”
“因為一個肉圓很大，就像獅子的頭一樣，所以才取了這個名字呀。”劉璃開口解釋，這道菜可是未來的淮揚美食之一，可有名了。
彼時宴會上，眾位大臣們也吃到了東海國的特色菜，涼拌海帶絲，海帶燉肉，紅燒獅子頭，以及麻辣小龍蝦。
托劉璃的福，這些菜劉徹都平常，特別是這個麻辣小龍蝦他甚是喜歡。其他官員基本上都是第一次吃到這些，品嘗之後直呼美味。
喝水不忘挖井人，大家正想問問東海公主這些都是用什麽食材做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劉璃已經不在場了。
劉徹微微側頭，跟在身邊的侍從低聲道：“公主應該去看望小君了。”
想到阿嬌身體不適，劉徹也是擔心。他自己也吃飽了，便揚聲道：“眾愛卿慢慢享用東海美食，皇後身體不適，朕去看看他。”
大家連忙稱讚帝後伉儷情深之類的話。
今天大概是劉徹最近幾年來最開心的一次了，因為泰山封禪。他自認為自己功比秦始皇，甚至比秦始皇更加厲害。
因為秦始皇沒有驅除的匈奴人，被自己給打跑了。秦始皇雖然統一了六國，但六國子民心中可並不服。而此時不管曾經是哪國人，如今都會承認是大漢人。
劉徹覺得自己比秦始皇更有資格上泰山封禪，雖然他在泰山上並沒有見到什麽神仙，唔……嬴政應該也沒見到吧。
劉徹想阿嬌陪自己上了泰山，沒見到神仙還不小心染了風寒，心裏略有歉意，便不禁放慢了腳步。
剛才宴會上他喝了不少酒，可身邊空蕩蕩的，心中有些遺憾。如此充滿榮耀的一刻，他希望她可以陪在自己身邊一起見證。
所以此時他迫切的想見到阿嬌，和她說一說心裏的萬丈豪情。
剛剛走到門口，劉徹擡手正要推門進去，卻聽到裏面傳來了阿璃的聲音：“如果父皇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神仙，他會不會就不再執著於拜神仙了？”
劉徹：“？”
這個世界沒有神仙？
這句話就好像在現代，你對一個深信這個世界上有奧特曼的小朋友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光一樣。
有那麽一瞬間，劉徹覺得阿璃在開玩笑，怎麽可能沒有神仙？阿璃都能憑空變出大漢目前沒有的東西來，這難道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劉徹並沒有選擇進門，而是打算呆在門外聽墻角。他倒要聽聽，阿璃為什麽要這麽說。
房間內，劉璃閑著沒事，便和阿嬌說起了封禪的事。她從阿嬌口中得知了，阿嬌和劉徹在泰山上祭拜天神的事情，就有感而發到：“如果父皇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神仙，他會不會就不再執著於拜神仙了？”
阿嬌道：“你曾經當著他的面憑空取物，他只怕早就深信不疑了。”
劉璃嘆息了一聲，又假設道：“阿母，你說如果現在讓父皇知道，我曾經所謂的天神庇護其實是騙他的，哪有什麽神仙啊。原本的阿璃早就在二十多年前落水的那次就沒了，他還會認我這個女兒麽？”
阿嬌沈默片刻，低聲道：“應該……會吧。”
站在門外的劉徹：“？？？”饒是在帝位這麽多年，劉徹早已經練成了不動聲色這個本領，在聽到劉璃的這番話後，表情都不受控制的裂開了。
他都偷聽到了什麽？！
天神庇護是假的？！神仙是假的，女兒也是假的？！那什麽才是真的？！
如果劉璃此時的系統沒有在升級，她稍微關註一下系統的好感度界面，就能看到劉徹對她的好感度在不斷的下降。
當然，她也沒料到本該在宴會上的劉徹，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阿嬌的房間門口。
所以當劉徹陰冷著臉，一腳踹開房門的時候，房間裏的阿嬌和劉璃都驚住了。
劉璃更是傻眼，在看見劉徹近來的瞬間心臟狂跳不止，如果此時有醫療儀器監視著她的心臟，只怕會發出警報聲。
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住了，甚至有些無助的看著越來越近的劉徹。
“父……父皇。”劉璃結結巴巴的開口喚了一聲，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也安慰自己或許劉徹並沒有聽到自己剛才說的話。
然而下一刻，當劉徹的身上散發出一種淩駕於萬物之上的帝王威嚴，看向她的目光冰冷，仿佛在看一個死物的時候，劉璃的心一下子沈入了谷底。
他聽到了。
“父皇？”劉徹輕輕的重覆這個稱呼，低呵一聲倏地擡手掐住了劉璃的脖頸，冷聲質問：“你是誰？”
阿嬌一驚，忙不疊從床上下來，赤腳跑來抱住劉徹的胳膊：“劉徹，你放手！”
劉徹赤紅了雙眼，他轉頭瞪著維護劉璃的阿嬌：“她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嗯？”
“什麽叫原來的阿璃早就在二十多年前落水的那次就沒了？原來的阿璃沒了，那現在的這個阿璃是誰？”劉徹快氣瘋了，可越是這樣他的邏輯能力卻越強。
他惡狠狠的瞪著阿嬌：“你早就知道了，但是卻聯合她一起騙朕？”
劉璃被掐得呼吸困難，但她能感覺出劉徹並沒有太用力。“父皇……”
阿嬌擰眉：“劉徹你先放開阿璃。”她伸手想掰開劉徹的手，卻被劉徹推開，而他的掐住劉璃脖頸的手也更加用力。
“咳咳……”這下劉璃是真的不能呼吸了。
劉徹盯著自己手掌下這個纖細的脖頸，只要他再用力一點，就真的能將她的脖子給掐斷。可……看著劉璃漲紅的臉，劉徹終究下不去手，狠狠的將人丟在了地上。
得到自由的劉璃趴在地上一邊喘氣一邊咳嗽，阿嬌連忙跑去抱住她，為她順氣。
劉徹陰冷的看著她們：“劉璃，朕要知道全部，不然現在就殺了你。”
劉璃想，今天大概就是自己穿越生涯的最大危機了。經過剛才那一出的大腦缺氧，此時她倒也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首先可以確定自己是真的暴露了，但劉徹似乎對自己還是有些心軟的。她剛才一共就說了兩句話，接下來只要看自己怎麽將謊言給圓回來，讓他重新相信自己就好了。
相處這麽多年，劉徹一直沒有錯過劉璃的神情，從她眨眼的動作變快的時候，劉徹就知道她又要編瞎話了。
他冷笑著開口：“想好新的謊言了？”
劉璃倏地看向他，有些錯愕他怎麽知道自己的想法。
“朕養了你這麽多年，你的小動作朕會不知道？”
劉璃輕輕的掙開阿嬌，從地上爬起來。又悄悄的捏了捏阿嬌的手指，給她安慰。而後看向劉徹，一字一頓道：“是啊，父皇你養了我這麽多年，我是不是你的女兒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劉徹皺眉。
“父皇，你和母後交換了身體時，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給你出主意，將大漢改變成如今模樣的人也是我。和你一起墜下懸崖，一起艱難求生的人還是我。就因為我剛才的那幾句戲言，你就認為我不是你的女兒了嗎？”劉璃決定打感情牌。
劉徹確實有些動容，但他的理智也多得可怕。他不理劉璃泛著淚光的模樣，卻問：“五歲之前的阿璃是個傻子，為什麽落水之後就正常了？”
“因為是天神……”
劉徹怒喝一聲：“你還要騙朕！你剛才親口說的話你都忘記了嗎？”
劉璃倏地閉上嘴，劉徹瞇了瞇眼，眼中泛著寒光道：“看來也要讓朕的乖女兒也嘗嘗廷尉府酷刑的滋味，你才能對朕說實話吧。”
“來人。”劉徹高喊一聲，只一會功夫便有他剛剛成立的親衛隊過來了。
“陛下。”
劉徹冷冷的說道：“將東海公主押送回長安，交由廷尉府拷問。”
這話一出，連這些親衛都驚了。東海公主不是陛下最寵愛的公主嗎？這發生什麽事，陛下今日要將公主交給廷尉府處置？
阿嬌率先反應過來，將劉璃護在身後：“劉徹你敢！”
“阿璃是我的女兒，你若是敢動她，你先殺了我。”阿嬌因為著急，忍不住咳嗽了出來，怒聲道：“或者你幹脆讓人將我也抓去廷尉府審問好了。”
劉徹的神情暗了暗：“你們聯合起來欺騙朕，以為朕不敢嗎？”
阿嬌嗤笑：“你是天子，怎麽會不敢？總之今天你若是要帶走阿璃，要麽先殺了我，要麽連我一起帶走。”
劉徹冷漠道：“將皇後拉開，將人帶走。”
劉璃的心都涼了：“父皇，你真的要這樣對我嗎？”她看著劉徹：“就算我欺騙了你，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你想想，這麽多年我做的所有事情，哪一件不是為了你，為了大漢的？！”
劉徹負在身後的手指微微一顫，有那麽一瞬間他猶豫了，然而他並沒有開口收回命令。
眼看著劉璃就要被帶走了，阿嬌壓抑多年尖銳的脾氣終是爆發，她怒喝道：“劉徹你敢傷害我的女兒，我和你拼命。”
說著她拿起手邊的瓷器瓶就往劉徹身上砸，劉徹下意識避開她扔來的瓶子，卻又被阿嬌推了一下。他伸手拉住阿嬌的衣袖，兩人一起跌倒在地。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他們的額頭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註①：出自《資治通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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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十五日，劉徹帶著一眾官員以及隨從侍衛換上了狩獵裝束，參加射牛儀式。
在圍起來的獵場內投放了數百只牛，劉徹一馬當先騎在馬上，帶著身後的臣子和侍衛準備入場射牛。
跟在劉徹身邊的劉胥伸手摸了摸自己腦殼上的鹿皮帽，小臉上寫滿了興奮。他喜歡狩獵，喜歡看著那些動物被自己射中之後絕望的掙紮然後死亡的樣子。
劉徹在射中一頭牛之後，兩邊的侍衛連忙將他射中的牛擡起來，向大家展示出來，表示是天子親自殺掉的。
之後他便放下了手中的弓箭，揮了揮手向身旁的隨從和臣子示意：“眾愛卿可以開始了。”
“諾。”眾人異口同聲的回應，劉胥卻已經迫不及待的騎著馬跑了出去。
劉徹則悠閑自在的轉頭回到了營地建築的高臺上，目光掃向阿嬌和劉璃，他將身上的披風丟給一旁的內侍，開口道：“如何？”
阿嬌掀眉看向他，他臉上那種自得的神態過於明顯，讓她想忽視都無法。她驀的想到前幾年，劉胥第一次自己騎著馬跟在劉徹身邊一起進上林苑狩獵，等他們父子兩回來後，劉胥將他獵到的一只野兔送到她面前，一臉求她誇獎的表情。
就和現在劉徹的神情一模一樣。
“陛下威武。”阿嬌微微一笑，算是對他的回應。
等射牛儀式結束之後，便要啟程前往泰山下東方，進行祭祀天神的儀式，這個儀式便是封禪中的封。
整個祭壇長十二尺，高九尺，祭壇下還埋著劉徹寫給神仙的“玉蝶”，因為是劉徹親自所刻在玉上的，所以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寫了什麽。
劉璃和劉胥並肩站在阿嬌的身後，看著站在祭壇上動作虔誠的劉徹，心情莫名的有些覆雜。
隨著劉徹的年齡越大，他對神仙的追求似乎越發的著迷了。歷史上的那個漢武帝是不是也像這樣，沈迷於求仙和長生呢？
典禮結束之後，劉徹一步一步走下祭壇，來到阿嬌身邊而後輕輕的牽起她的手，帶著她一起轉身面對眾人：“朕要與皇後單獨登泰山，再行大典，拜見天神。”
劉璃：“。”
她莫名的想到了歷史上的漢武帝泰山封禪，據說登泰山的時候，漢武帝除了帶了幾個隨從外，還帶了霍去病的兒子霍嬗，可見漢武帝對霍嬗的喜愛得天獨厚。
也不知道他們在泰山上發生了什麽事情，等他們下山後沒幾天，霍嬗就突然生病，僅僅一天時間就過世了。
這個時空的劉徹，竟然是要帶阿嬌一起登山。
帝後一起登臨泰山，最後會從泰山北面下去。而沒有登泰山的臣子們和隨從則可以啟程前往泰山東北的山麓肅然山，去那邊等待天子來祭祀地神，這個祭祀便是封禪中的禪。
等這個祭祀結束之後，整個泰山封禪的儀式也算圓滿結束了。
肅然山在萊蕪縣境內，這裏也算是劉璃的地盤了。一眾人從泰山郡前往萊蕪縣，等進了東海郡之後，大家發現這路似乎變平整了。
再仔細一看，眼前一片黑色寬敞的路面，車軲轆在上面行駛一點顛簸感都沒有。
因為路面平整，他們抵達萊蕪縣的時候，都提前了好久。萊蕪縣令恭恭敬敬的將眾人引進新建好的行宮內，然後安排了婢女給眾人送來食物和茶水。
要知道劉徹出行來這裏封禪，他只管給各地縣令下命令，是不給活動經費的。如果這個地方的縣令有錢來準備這些，那還好說。
可如果沒有錢，那只能剝削當地的老百姓，籌錢來完成這些東西。建造的行宮，還有祭祀的臺子，以及招待天子和官員們的食物這些都是要花錢準備的。
因為劉璃在東海國內明文規定不許以任何借口剝削百姓，一經發現撤職嚴辦。所以萊蕪縣令在接到中央政令之後，只能來求助劉璃了。
劉璃能怎麽辦呢？老父親心心念念的封禪儀式，她肯定要配合他將這件事情給搞好的，於是從東海國的國庫撥款給了萊蕪縣。
當然，最主要的還是為了見證封禪儀式，好獲得系統積分。
就搞這個行宮，還有祭臺以及吃住開銷，足足花了劉璃在東海國半年的營收，她看著都有點心疼。
晚間，劉璃給桑遷吐槽這件事情：“你說這筆錢如果用來多建幾個造紙廠印刷廠，或者學院什麽的不是更好嗎？偏偏用來搭建這個沒什麽用的行宮，還有封禪廟。”
桑遷笑：“你怎麽不直接和陛下去說？”
劉璃白他一眼：“和他說了他肯定不高興，但肯定也不會放棄封禪，那我說了有什麽意義？只會讓父皇心中對我產生芥蒂。”
這樣想著，劉璃也釋懷了，便自我安慰道：“不過這麽想來，等以後父皇再去泰山封禪的時候，就不用再搭建行宮和祭壇了。”
桑遷一楞：“你怎麽知道陛下之後還要進行封禪？”
“我就知道了。”她不僅知道劉徹日後還要進行封禪，還知道他平均五年就要來一次。
劉璃道：“不行，等這次封禪結束之後，我得勸勸父皇，封禪麽搞一次就夠了，沒必要五年來一次，這多費錢呀。”
桑遷聞言哈哈一笑，擡手捧著劉璃的臉頰：“沒想到阿璃還是個小財迷。”頓了頓他低聲說：“阿璃日後一定是個明君。”
劉璃心尖微動，低笑一聲道：“那是自然。”
四月十六日下午，帝後抵達了萊蕪縣的行宮內，於是開始著手準備祭祀的事情。
劉璃見阿嬌眉宇間的疲憊之色，連忙帶她去房間內休息。這祭祀主要都是劉徹的事情，阿嬌在不在也沒什麽關系。
這次劉徹祭祀時穿的衣服是土黃色的，據說對應的事土德。當年秦朝崇尚黑色，到了大漢崇尚的事紅色，寓意為火德。
如今劉徹祭祀時卻穿了象征著土德的黃色，想來日後是想以黃色作為帝王的象征了。
劉徹手持粗大的茅草作為獻禮，而後用代表東方的青土，南方的紅土，西方的白土、北方的黑土以及中原的黃土供奉在神壇上面。
之後又是一段陳詞，一直到天黑才算完成了祭祀儀式。
伴隨著儀式的結束，劉璃腦海中的系統也提示：【已見證“漢武帝泰山封禪”事件，獎勵積分一萬點。】
得到了系統獎勵，雖然只有一萬點，但劉璃還是自我安慰花了這麽多錢，也算值了。
算一算自己目前的積分，已經快有十萬了，完全可以將系統升級到5.0版本了。
從4.0版本升級到5.0版本需要四萬積分，升級時長就是四個月，只是不知道這次系統升級會帶來什麽新的功能，劉璃有些期待。
劉璃閉著眼睛點了升級系統，睜開眼睛後就看見劉徹已經從祭祀的臺子上下來了。
他身後的祭壇上，似乎有一道白芒閃過。
眾人一起跟隨劉徹返回行宮用來開會的大殿內，隨行的官員輪流開口奉承劉徹。
劉徹自是躊躇滿志，便道：“朕以渺小的身軀，繼承至尊高位……改年號為元封元年……並賜天下有爵百姓擢升一級。（註①）”
一番話下來，大概得一時就是免除封禪經過的縣，百姓今年的稅收，包括商人額外的捐稅。全國百姓有爵位的，都可以提升一級。然後還規定了，他以後每五年都要親自來這裏舉行封禪大典。
劉璃：“……”免稅是好事，但每五年就要來一次真的沒必要。
之後便是酒宴，劉璃簡單的吃了一點後，想到還在房間休息的阿嬌，便吩咐婢女準備一些清淡一點的食物來。
劉璃親自端著食物去看望阿嬌。
休息了大半天的阿嬌此時已經好多了，這時從床上坐起來，閉目養神。
劉璃敲門進去，讓伺候的婢女退下。
阿嬌睜開眼睛看著坐在身邊的劉璃，輕咳了一聲：“你怎麽來了？封禪的儀式結束了？”
劉璃點頭：“已經結束了，父皇正在宴請百官。阿母你好些了嗎？我讓廚房做了一些嫩雞蛋，你要不要吃一點？”
阿嬌搖了搖頭：“沒什麽胃口。”
“你從泰山上下來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吧？”劉璃不讚同道：“就算沒胃口也吃一點。”
說著她伸手輕輕的摸了摸阿嬌的額頭，溫度有一點點高，應該是在泰山上吹了冷風，感染了風寒。
阿嬌倒也聽勸，也許是不想讓劉璃擔心，便頷首道：“好，那就吃一點吧。”
劉璃笑：“我餵你吧。”
將一碗雞蛋羹餵給阿嬌後，劉璃又指了指熬好的米粥：“要不要在來半碗粥？搭配東海國獨有的海帶絲，可開胃了。”
阿嬌確實開胃了，又見劉璃如此的賣弄，笑著點點頭：“好，再來一點。”
劉璃一邊餵阿嬌，一邊道：“明日儀式結束後，你和父皇一起去東海國轉一圈，我安排人帶你們去吃東海國的特產。”
阿嬌問：“都有什麽？”
劉璃眨了眨眼睛道：“唔……紅燒獅子頭，阿母吃過沒有？”
阿嬌錯愕：“獅子頭？我不想吃這個。”想想就覺得好恐怖。
劉璃噗嗤一笑：“此獅子頭非彼獅子頭，這還是用豬肉剁碎了做成的大肉圓。”
“那便叫肉圓好了，為何要叫獅子頭？”
“因為一個肉圓很大，就像獅子的頭一樣，所以才取了這個名字呀。”劉璃開口解釋，這道菜可是未來的淮揚美食之一，可有名了。
彼時宴會上，眾位大臣們也吃到了東海國的特色菜，涼拌海帶絲，海帶燉肉，紅燒獅子頭，以及麻辣小龍蝦。
托劉璃的福，這些菜劉徹都平常，特別是這個麻辣小龍蝦他甚是喜歡。其他官員基本上都是第一次吃到這些，品嘗之後直呼美味。
喝水不忘挖井人，大家正想問問東海公主這些都是用什麽食材做出來的時候，才發現劉璃已經不在場了。
劉徹微微側頭，跟在身邊的侍從低聲道：“公主應該去看望小君了。”
想到阿嬌身體不適，劉徹也是擔心。他自己也吃飽了，便揚聲道：“眾愛卿慢慢享用東海美食，皇後身體不適，朕去看看他。”
大家連忙稱讚帝後伉儷情深之類的話。
今天大概是劉徹最近幾年來最開心的一次了，因為泰山封禪。他自認為自己功比秦始皇，甚至比秦始皇更加厲害。
因為秦始皇沒有驅除的匈奴人，被自己給打跑了。秦始皇雖然統一了六國，但六國子民心中可並不服。而此時不管曾經是哪國人，如今都會承認是大漢人。
劉徹覺得自己比秦始皇更有資格上泰山封禪，雖然他在泰山上並沒有見到什麽神仙，唔……嬴政應該也沒見到吧。
劉徹想阿嬌陪自己上了泰山，沒見到神仙還不小心染了風寒，心裏略有歉意，便不禁放慢了腳步。
剛才宴會上他喝了不少酒，可身邊空蕩蕩的，心中有些遺憾。如此充滿榮耀的一刻，他希望她可以陪在自己身邊一起見證。
所以此時他迫切的想見到阿嬌，和她說一說心裏的萬丈豪情。
剛剛走到門口，劉徹擡手正要推門進去，卻聽到裏面傳來了阿璃的聲音：“如果父皇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神仙，他會不會就不再執著於拜神仙了？”
劉徹：“？”
這個世界沒有神仙？
這句話就好像在現代，你對一個深信這個世界上有奧特曼的小朋友說，這個世界上沒有光一樣。
有那麽一瞬間，劉徹覺得阿璃在開玩笑，怎麽可能沒有神仙？阿璃都能憑空變出大漢目前沒有的東西來，這難道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不知道出於什麽心理，劉徹並沒有選擇進門，而是打算呆在門外聽墻角。他倒要聽聽，阿璃為什麽要這麽說。
房間內，劉璃閑著沒事，便和阿嬌說起了封禪的事。她從阿嬌口中得知了，阿嬌和劉徹在泰山上祭拜天神的事情，就有感而發到：“如果父皇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就沒有神仙，他會不會就不再執著於拜神仙了？”
阿嬌道：“你曾經當著他的面憑空取物，他只怕早就深信不疑了。”
劉璃嘆息了一聲，又假設道：“阿母，你說如果現在讓父皇知道，我曾經所謂的天神庇護其實是騙他的，哪有什麽神仙啊。原本的阿璃早就在二十多年前落水的那次就沒了，他還會認我這個女兒麽？”
阿嬌沈默片刻，低聲道：“應該……會吧。”
站在門外的劉徹：“？？？”饒是在帝位這麽多年，劉徹早已經練成了不動聲色這個本領，在聽到劉璃的這番話後，表情都不受控制的裂開了。
他都偷聽到了什麽？！
天神庇護是假的？！神仙是假的，女兒也是假的？！那什麽才是真的？！
如果劉璃此時的系統沒有在升級，她稍微關註一下系統的好感度界面，就能看到劉徹對她的好感度在不斷的下降。
當然，她也沒料到本該在宴會上的劉徹，會在這個時候出現在阿嬌的房間門口。
所以當劉徹陰冷著臉，一腳踹開房門的時候，房間裏的阿嬌和劉璃都驚住了。
劉璃更是傻眼，在看見劉徹近來的瞬間心臟狂跳不止，如果此時有醫療儀器監視著她的心臟，只怕會發出警報聲。
那一瞬間，她感覺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凝結住了，甚至有些無助的看著越來越近的劉徹。
“父……父皇。”劉璃結結巴巴的開口喚了一聲，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也安慰自己或許劉徹並沒有聽到自己剛才說的話。
然而下一刻，當劉徹的身上散發出一種淩駕於萬物之上的帝王威嚴，看向她的目光冰冷，仿佛在看一個死物的時候，劉璃的心一下子沈入了谷底。
他聽到了。
“父皇？”劉徹輕輕的重覆這個稱呼，低呵一聲倏地擡手掐住了劉璃的脖頸，冷聲質問：“你是誰？”
阿嬌一驚，忙不疊從床上下來，赤腳跑來抱住劉徹的胳膊：“劉徹，你放手！”
劉徹赤紅了雙眼，他轉頭瞪著維護劉璃的阿嬌：“她剛才說的那些話是什麽意思？嗯？”
“什麽叫原來的阿璃早就在二十多年前落水的那次就沒了？原來的阿璃沒了，那現在的這個阿璃是誰？”劉徹快氣瘋了，可越是這樣他的邏輯能力卻越強。
他惡狠狠的瞪著阿嬌：“你早就知道了，但是卻聯合她一起騙朕？”
劉璃被掐得呼吸困難，但她能感覺出劉徹並沒有太用力。“父皇……”
阿嬌擰眉：“劉徹你先放開阿璃。”她伸手想掰開劉徹的手，卻被劉徹推開，而他的掐住劉璃脖頸的手也更加用力。
“咳咳……”這下劉璃是真的不能呼吸了。
劉徹盯著自己手掌下這個纖細的脖頸，只要他再用力一點，就真的能將她的脖子給掐斷。可……看著劉璃漲紅的臉，劉徹終究下不去手，狠狠的將人丟在了地上。
得到自由的劉璃趴在地上一邊喘氣一邊咳嗽，阿嬌連忙跑去抱住她，為她順氣。
劉徹陰冷的看著她們：“劉璃，朕要知道全部，不然現在就殺了你。”
劉璃想，今天大概就是自己穿越生涯的最大危機了。經過剛才那一出的大腦缺氧，此時她倒也慢慢的冷靜了下來。
首先可以確定自己是真的暴露了，但劉徹似乎對自己還是有些心軟的。她剛才一共就說了兩句話，接下來只要看自己怎麽將謊言給圓回來，讓他重新相信自己就好了。
相處這麽多年，劉徹一直沒有錯過劉璃的神情，從她眨眼的動作變快的時候，劉徹就知道她又要編瞎話了。
他冷笑著開口：“想好新的謊言了？”
劉璃倏地看向他，有些錯愕他怎麽知道自己的想法。
“朕養了你這麽多年，你的小動作朕會不知道？”
劉璃輕輕的掙開阿嬌，從地上爬起來。又悄悄的捏了捏阿嬌的手指，給她安慰。而後看向劉徹，一字一頓道：“是啊，父皇你養了我這麽多年，我是不是你的女兒難道你看不出來嗎？”
劉徹皺眉。
“父皇，你和母後交換了身體時，一直陪在你身邊的人是我。給你出主意，將大漢改變成如今模樣的人也是我。和你一起墜下懸崖，一起艱難求生的人還是我。就因為我剛才的那幾句戲言，你就認為我不是你的女兒了嗎？”劉璃決定打感情牌。
劉徹確實有些動容，但他的理智也多得可怕。他不理劉璃泛著淚光的模樣，卻問：“五歲之前的阿璃是個傻子，為什麽落水之後就正常了？”
“因為是天神……”
劉徹怒喝一聲：“你還要騙朕！你剛才親口說的話你都忘記了嗎？”
劉璃倏地閉上嘴，劉徹瞇了瞇眼，眼中泛著寒光道：“看來也要讓朕的乖女兒也嘗嘗廷尉府酷刑的滋味，你才能對朕說實話吧。”
“來人。”劉徹高喊一聲，只一會功夫便有他剛剛成立的親衛隊過來了。
“陛下。”
劉徹冷冷的說道：“將東海公主押送回長安，交由廷尉府拷問。”
這話一出，連這些親衛都驚了。東海公主不是陛下最寵愛的公主嗎？這發生什麽事，陛下今日要將公主交給廷尉府處置？
阿嬌率先反應過來，將劉璃護在身後：“劉徹你敢！”
“阿璃是我的女兒，你若是敢動她，你先殺了我。”阿嬌因為著急，忍不住咳嗽了出來，怒聲道：“或者你幹脆讓人將我也抓去廷尉府審問好了。”
劉徹的神情暗了暗：“你們聯合起來欺騙朕，以為朕不敢嗎？”
阿嬌嗤笑：“你是天子，怎麽會不敢？總之今天你若是要帶走阿璃，要麽先殺了我，要麽連我一起帶走。”
劉徹冷漠道：“將皇後拉開，將人帶走。”
劉璃的心都涼了：“父皇，你真的要這樣對我嗎？”她看著劉徹：“就算我欺騙了你，可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害你。你想想，這麽多年我做的所有事情，哪一件不是為了你，為了大漢的？！”
劉徹負在身後的手指微微一顫，有那麽一瞬間他猶豫了，然而他並沒有開口收回命令。
眼看著劉璃就要被帶走了，阿嬌壓抑多年尖銳的脾氣終是爆發，她怒喝道：“劉徹你敢傷害我的女兒，我和你拼命。”
說著她拿起手邊的瓷器瓶就往劉徹身上砸，劉徹下意識避開她扔來的瓶子，卻又被阿嬌推了一下。他伸手拉住阿嬌的衣袖，兩人一起跌倒在地。
歷史總是驚人的相似，他們的額頭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註①：出自《資治通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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